對于很多中國讀者來說,安德里亞斯•瑙瑪斯特爾(Andreas Neumeister)作為德國流行文學的代表或許還是一個陌生的名字。他的作品主要有《開除德籍》(Ausdeutschen, Frankfurt am Main 1994)、《血里的鹽》(Salz im Blut, Frankfurt am Main 1990)、《安吉拉•戴維斯刪除了她的網頁》(Angela Davis löscht ihre Website, Frankfurt am Main 2002)。不久前,他又出了自己的新著《可能是科隆——城市.建筑工地.小說》(Könnte Köln sein. Städte. Baustellen. Roman, Frankfurt am Main 2008)。1993年他獲得了阿爾弗雷德•德布林文學獎(Alfred-Döblin-Preis)以及巴伐利亞文學促進獎(Bayerischen Förderpreis für Literatur)。
和人們印象中流行文學的代表不同,他看起來并不是反叛型的,也并不嘩眾取寵。他甚至有些羞怯,他自己說,他寧愿獨自坐在一邊。這些讓人很難將他和“流行”這個字眼聯系起來。但是,他的新書《可能是科隆——城市.建筑工地.小說》卻引領了一種新的趨勢。這本書的特點就是講了很多表面上是關于城市建筑物的故事,但實際上卻是一部人類史—— 一部充滿著哲理的歷史。
安德里亞斯•瑙瑪斯特爾游歷了幾乎整個世界。他用步行這樣一種古老的方式穿梭在全球的大都市之間。在一個快速、緊張的環境中,他是一個熟練的緩速者。他懂得在一種快節奏的魅力中放慢自己的速度。在這樣的過程中,他看,他想,他觀察,他攝影,他傾聽。他傾聽整個城市的聲音。經過幾個世紀的變化,城里人比鄉下的人多了很多。對于瑙瑪斯特爾來說,城市是一部成功的歷史。但是,隨著更多大城市的增加,對規劃者和建筑師的要求也在增加。新的共居的方式不得不被考慮在規劃和設計方案之內,這樣,就形成了許多跟以前不同的建筑物。 于是產生了這樣的問題:城市的現代化背后還隱藏著什么?時間給城市留下了什么?瑙瑪斯特爾就這樣一層層地剖開歷史,從歷史和社會的深度描述一個城市。 他很耐心地讓自己關注細節。他接近一個新的城市的方式就是隨便走走,不讓自己特意去看什么東西。他承認自己最喜歡剛剛到達一個城市的狀態,因為那時候的感覺是最敏銳的,也是最沒有功利性的。眼睛看夠了,心靈感受夠了,他才會慢慢地開始進行調查研究式的收集資料。 他在書中描繪一些有關建筑的帶有文學筆調的圖景,那些圖景讓想象力在時間和空間上肆意蔓生。安德里亞斯•瑙瑪斯特爾的文字中有很多歷史的痕跡。他并不是考古學家,他不擅長挖掘,也從不挖掘,但是他試圖通過寫作來展現歷史,展現關于戰爭、毀滅和重建的歷史。好像駕駛著一部時光機器,瑙瑪斯特爾在尋找,透過城市的表層去尋找第二層、第三層、第四層……他說,透過很多城市的表象,人們可以發現很多超出預料的東西。 這很多城市中就包括了柏林。在柏林,人們可以看見,一座坍塌的古老房屋怎樣被改建成具有現代風格的建筑,陳舊的建筑材料和新式的玻璃鋼筋相連,形成鮮明的對比。除了已建成的工程,很多充滿想象力的從來沒有被造成的烏托邦建筑也讓安德里亞斯•瑙瑪斯特爾著迷。 在小說校對過程中,有人提出這樣的問題:“這是一部小說嗎?” 但很多讀者看來特別欣賞這部包含著一個龐大而又相互交叉的體系的小說:藝術、政治、音樂、建筑物。安德里亞斯•瑙瑪斯特爾用不尋常的方法,介紹了文學規律和建筑藝術,而這種建筑藝術體現了一種創造精神—— 一種新的文明就在這里誕生。 有的評論說,只有了解了瑙瑪斯特爾這些不尋常的方法和思想火花,才會更容易理解作者的用意。荷蘭建筑師喏穆•庫哈斯(Rem Koolhaas)在他的小說《瘋狂的紐約》(Delirious New York)中寫到:“每一個街區都被很多層鬼魅的建筑所包圍”,還寫到:“曼哈頓是不能表達的理論的產物……它是一個由人類創造的、奇妙的世界”。多層意思神奇地重合——也許這可以構成一種奇妙的境界。安德里亞斯•瑙瑪斯特爾就是使用這種重合,試圖在建筑、政治和歷史之間建立一種聯系,尋找可以解讀城市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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